中共咸阳市武功县纪律检查委员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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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 客
来源: 作者:监察局-管理员 点击数: 发表时间:2020-06-12 14:53:41
    

芒种一过,天气陡然热了起来,温度高过30多度,水泥地面甚或达到了四五十度,脚踏在地面就如同踩在烧热的铁锅上,空气像桑拿房一样热浪滚滚,人感觉都要被太阳烤化了似的!远眺空旷的田野,空气呈现出水波状波纹流痕。炙热的气浪,金灿灿绸缎似的麦田预示着马上要开镰割麦了。

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前,农业科技不太先进,生产不发达,农村鲜有收割机,割麦运输主要是靠人和马牛畜力来完成。三夏大忙,从收麦前的准备到最后入仓,漫长而繁琐,往往顾了麦子的收割碾打还要兼顾下料子玉米的种植。那段时间,人们好像被谁用鞭子在后边赶着,白天黑夜连轴转,过个夏,壮汉也要掉层膘!“三夏大忙,秀女下床”,农忙时节,农村街道上鲜见闲人懒汉游荡,村庄街道空荡荡的,大人忙在地里,孩子也在麦场里给打着下手,年迈的老人也闲不下来,会做轻一些的活儿,洗衣、做饭、打扫卫生,有时也去地里捡拾麦穗。

麦子成熟了,收割是非常关键的环节,须尽快割完并堆至场里,一是怕天下雨,成熟的麦子一经雨淋,麦穗就会发黑、发芽,磨出来的面粉吃起来就不劲道了,经雨水淋过的麦子就是人说的“牙牙麦”。即使天气晴好,也须尽快收割,如下手慢,成熟干燥的麦穗在收割时就会掉穗,减少了收成不说,还会在秋田作物里长出麦牙草,吸收地里养分,影响玉米产量。也许正是因为麦子成熟期集中,收割期短,需龙口夺食的特殊性,才导致了“麦客”这种特殊的劳务输出现象应运而生。

说起麦客,出生于九十年代后的可能不知道,他们也一定从来没有见过以前夏收期间,农村集市和田间地头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麦客聚集时壮观景象。麦客,说得通俗点其实就是来自他乡异客靠收割他人麦子,出卖廉价的劳动力而换取微薄收入的流动割麦人,就是现在的“农民工”。

麦客在关中平原上大概从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、土地包产到户后就开始出现了,大多来自于我国西北地区贫穷落后的山区,由于他们大多家庭贫穷,长年靠天吃饭,常年气候干旱雨水稀少,地广苗稀产量低,食用不够吃不够穿,他们正好趁自家农作物还没有成熟时,成群结队远离家乡来到平原地区,犹如候鸟一般的自东往西、自南向北迁徙劳作着,它是那个年代所特有的一种“生态现象”,犹如现在的每年“春运”。因关中平原小麦产区成熟的差异性,一般是从东往西从南向北在逐渐的推进着成熟,麦客们就一路收一路走。

陇海铁路东西贯穿着武功县全境,记得以前在麦子还没有开镰前,就有甘肃、宁夏、青海那边的麦客纷纷搭乘露天的拉煤火车,顺着陇海铁路线陆陆续续的蜂拥而至。那几天里,县城普集街道上,麦客们三五成群,搭帮结伙地聚集着,整个街道上到处都是操着当地方言的麦客们,车站旁,水泥台阶上、屋檐下、过道里、门洞下,桥洞中,甚至是马路边边阴凉一些的地方,黑压压的聚集满了麦客,如同流亡逃难的难民。

我原来住在县城普集镇人民路临街单位里,每天上下班进出大门时,都可以看到街道上大批男男女女的麦客,有的兄弟同行,有的父子同行,甚至还有夫妻相随。他们或站、或蹲、斜躺、斜躺顺卧在街道边的台阶上、屋檐下,随身携带的行程装备一般都非常的简单:一个干粮袋,一顶草帽,一块磨刀石,一把镰刀及少量简陋的被褥。麦客们晚上休息时一般都不住宾馆旅社,困倦了就就地打个地铺,将就睡眠一晚。

麦客们因长时间工作在烈日暴晒下,他们面部晒得黝黑黝黑,衣着简陋,头发蓬乱,操着一口生硬的外地口音,袒着黝黑的胸脯,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。定格了,简直就是一幅黑白分明的木板雕刻版画:一把镰刀,一顶草帽,一个化肥袋改装的行囊,就往往是全部的家当。

麦子成熟了,开镰可以收割了。这时,零星的就有人在开始叫麦客了。一旦有人走近,就赶紧集体地站起来迅速簇拥过去,幸运者会很快讲好价钱跟来人去干活了。剩下的人散了开去,又悻悻地回去坐着、卧着、说笑着,继续等待着下一个主家。麦客们无人叫时,他们或坐或卧地谝着唱着说笑着,紧紧用眼睛盯着过往的行人。

正午阳光下的田野,没有一丝清凉的微风,热浪滚滚好似一只大烤箱在烈日下裸烤着大地。田间偶尔能听到几声蚂蚱的鸣叫,虽没有夏蝉般声嘶力竭,却也响亮,仿佛在感慨生命的不易和时光匆匆。

麦客们的割麦工具一般都是从家里自带,麦客们收割时,只见他们头戴着草帽,右手操着锋利的镰刀,脖子上挂着白毛巾,弯着腰脊背朝天,面朝黄土地,左手抓麦杆,使劲往怀里割完一刀,麦子顺势倾倒在他们小腿上,随后用镰刀往后一楼,左手往前一拘,从割下来的麦穗中抽出一小梭,分开对等的两份,在麦穗根处轻轻一转打出来一个麦绳儿,放在身后,左手将刚割下的麦子顺势放在麦绳上,边割,边放,直到变多成捆,进行就地打捆。跟田送水的雇主会把横躺在地上的麦捆集中码放成堆,待整片地里的麦子收割完后,就可以用架子车、马车拉至麦场里进行碾打。

割麦时间都很紧张,麦客午饭都是雇主供应,为了多干活不耽误时间,到吃饭时,主人家提前会做好了饭,到地里叫麦客回家吃饭。大多时候,正午时候,太阳正端,麦秆干燥消薄,正是行家麦客出活的最佳时刻,为了多干点活,麦客会让主人家把饭送到地头,火急火燎的解决一下午餐,顾不得休息一下,就又马上投入“战斗”。

五黄六月的太阳很毒,炙热的骄阳下,麦客们拱着腰,镰刀飞快地挥舞着,麦杆被割断时发出“劈劈啪啪”的响声,单调而悦耳。麦客们身后是黑乎乎齐整整的麦茬,成摞成摞的麦捆堆;身前,依然是金黄色的麦海,他们仿佛就是黄色海岸线的推进者。

大片的麦田,几天间就被“麦客”们迅速的收割完了,收割期一过,街道上仿佛被风划过一样,异地口音的麦客就随风倾刻消失了,他们又会向候鸟一样继续往西在迁移着、收割着……

现在科技发达了,联合收割机已经取代了人力收割,三夏大忙麦子成熟的时节再也难以看到麦客了。小时候,三夏大忙要一二个月才能粮食入仓,现在只需三两天就可忙罢。

麦客,是上世纪农村贫穷时代的一种特有的历史产物。麦客时代,更是共和国历程上永恒的印记!在国家脱贫攻坚全面决胜之年,谨将本文献给那些为共和国繁荣富强之路的建设者们,致敬麦客,致敬贫穷的年代!

(武功县南仁社区 丁群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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