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秋叶黄的时间,不由得又想起了我的二舅,他生前是一位普通的中学教师。在我的记忆里,二舅是一个要求严格,时时处处都力求尽善尽美的人。正是他的这种做人风格,一直伴随着他走完了52年的人生之路,在他30多年的教书生涯里,也正因为这种风格,给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记得我在四五岁的时候,还是民办教师的他在我们乡一个叫北立节的完小学校教书。深冬的一个晚上,在家里吃了晚饭,二舅把我用他的加重自行车带到了学校,因为他要值班看校。那个时候,他好像还是学校兼职负责广播的。洗了洗之后,他将我放进被窝,然后打开留声机,放着唱片,自己就坐在灯下写教案。我清楚的记得,我对留声机轻轻转动的唱片很是稀奇,半天睡不着,觉得唱片真是好东西,除了能转动之外,更有趣的事还是一种有着红色,蓝色的圆形。他见我出神的样子,放下笔说:“这是留声机。”指着触头说:“将触头放在唱片上,就能放出声音来。”说着他给我示范了一遍。我的心里美滋滋的,觉得世界上竟有这么好的东西。那种感受至今让我难以忘怀!二舅从参加工作起,就是民办教师。工资低,人辛苦。在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,他才考学,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,这才转正当了公办教师,一直教初中三年级的物理。工作之余他还兼着学校的团委书记,但这毫不影响他的教学工作。直到现在,他的许多学生一提起二舅教的物理课,没有一个不竖起拇指称赞的。我在上初中一年级的那一年里,上体育课跳木马时不小心摔伤了左胳膊,左关节脱位骨折。在我养病期间,为了不耽误功课,他将自己宿舍的钥匙给我,又买了饭票,让我吃住在他那里。只可惜我辜负了他的一片期望,没有好好念书!记得从上初中开始,二舅也在我所就读的中学教书,我从内心很怕他,甚至于见面我都躲着他,原因是他常常批评我,甚至于有时恨铁不成钢。如今每每想来,想起了二舅为了我的学习严厉而又失望的样子,我的内心充满了悔恨!那个时候自己年轻气盛,不懂得他的一片苦心。如今斯人已去,我痛心疾首,难以言表!
再后来,我到西藏高原当兵,期间给二舅写了几封信,因为工作变动,他担任一所中学的副校长,可能是工作忙的缘故,一直没有给我回信。但每当他打电话给我时,总是问我在部队的情况,问我的钱够不够花?06年10月我盖房子,差一些钱,只好硬着头皮给二舅打了个电话,说要盖房子,钱不够,想借五千块钱。我知道他这几年虽说是一校之长,可他并不容易,从民办教师到转成公办,没有什么深层次的背景,全凭他自己踏踏实实,兢兢业业,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。加之供了表妹、表弟上大学,经济情况并不理想,尽管这样还是给了我五千元。07年10月被检查出肺癌,在西安交大一附院做了肺叶切除手术,一听到他住院,我立即让小舅将我借的钱带去西安。为此二舅心里非常难过,一年以后病情恶化,已经是肺癌晚期的他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,含泪对我说,你们兄妹三个,两个外甥,一个外甥女,舅从来没有关心过你们,你盖房我只给你了五千元,没有添多少钱,临了还要问你要了,舅对不住你,对不住你们三个。一时间,我无言以对,我和二舅抱头痛哭!如今二舅去世已经12年了,我却时常能在梦中见到他。